作者:佚名       来源于:中华古诗词网

  丰子恺的漫画艺术:

   丰子恺的艺术生涯是从漫画创作开始的。1922年,他在白马湖春晖中学的"小杨柳屋"开始了他的漫画创作。1924年,《我们的七月》公开发表了第一幅漫画;1925年,他的第一本漫画集问世。

  "子恺漫画"自诞生起,即以其强烈的艺术魅力震撼读者心灵。朱自清称它是"带核儿的小诗",俞平伯则认为:"子恺漫画"如"一片片落英都含蓄着人间的情味"。时隔70余年,今天的广大读者仍深爱丰子恺的漫画。各种版本的丰子恺漫画集不断问世。丰子恺漫画及有关丰子恺漫画的文学,时时见诸国内外报端。

  “子恺漫画”所以能受到不同时期读者的广泛欢迎和喜爱,究其原因,主要有这样几点:

  首先,"子恺漫画"具有典型的民族风格和民族气派,深深植根于民族的文化土壤。

  “子恺漫画”除早期少数钢笔写生画(如《春昼》、《卖花女》)外,均以毛笔绘成。毛笔为中国传统的书画工具。中国漫画家不少,但熟练运用毛笔作画的又有几人?中国向有书画同源论,即谓书法于作画同样须运用线条。线条一物,实为中国特有的表现手段。

   丰子恺对中国绘画中的"线",曾有深到的见解:线的雄辩--线是中国画术上所特有的利器。后期印象派以前的西洋画可说向来没有线,有之,那是"形的界限",不是独立的线。按照科学的道理,严格的线原本并不存在,无论一根头发,也必有阔度,也须用面积表出。试看西方印象派的画,果然只见块,不见线。

  “子恺漫画”多系单线白描,即所谓"无凹凸"的重"线"的艺术。丰子恺认为,线并非物象说明的手段,应是画家感情的象征、画家感情波动的记录。他甚至认为,线是"可以最痛快最自由地造出梦幻的世界"的工具。

  “子恺漫画”无疑最忠实、最生动地实践了丰子恺关于"线"的理论。试看《指冷玉笙寒》、《翠拂行人首》、《燕归人未归》等画幅,丰子恺凭借手中的一管笔,既勾勒着事物的具象,又"最痛快最自由地造出梦幻的世界"。

   那优美的"荇菜"般题款,乃至"TK"的署名和"缘缘堂画笺的边款,无不成为画家营造出的"梦幻的世界的组成要素,即便那歪斜的边框,也透出神妙的鲜活的艺术气息,虽是画幅内容的界定,却又并未障碍读者的审美空间。中国老百姓常用的毛笔,一经丰子恺先生运用,有时看起来是漫不经心的挥洒,便出现活脱脱的艺术奇迹,其所表现的内容及艺术形式,相依相容,构成统一的、神气的"梦幻的世界"的美。

  "子恺漫画"注重写神气,讲求"气韵生动",这与西洋画注重写实形,形成截然不同的风格。他认为"到了六朝,发始脱却羁绊,发生以美为美的审美的风尚"。他非常推崇王维的"画中有诗"。这些,实际上正是他的一种美学追求。

  丰子恺漫画不以直接社会功利为创作目的,而以题材的"小中见大",是否有内涵,是否有诗意作为审美尺度。

  近乎传统国画的抒情漫画

   他的漫画流行很广,都是人们日常生活情景,都有普遍人情世故的含义和动人的情趣,小学生看得懂,大人看了也感动。他画过许多孩子们的活动,看来平常,却引起人的回忆,感受画家的爱心和深情。他的画好像和常见的世相写生画差不多,然而画里有话,这正是漫画动人的艺术特色。比如画的是两个孩子看拉着乘客的洋车(人力车)。这种景象很平常,人人得见。看那标题是:“两家的父亲”——这不就是画里有话,引人慨叹的吗?画两个孩子围着一个卖零食的小商贩,这也是常见的事,看标题:“去年的先生”,能不引人深思吗?有一幅画的是先生上课对学生拉胡琴,标题:《音乐课》或《村学校的音乐课》,不知别人看了有何感受,我是一看就乐了的。有一幅画的不过是两人在茶馆里喝茶,一个堂倌提着水壶来沏水,标题“茶店一角”。简直就是幅写生画。再看柱子上贴着张纸,上面写的是“莫谈国事”。旧社会茶馆和饭馆里到处都是这样,谁能看不出画中含义呢?其中的讽刺性清楚得很,而画家却不动声色地以平凡的手法画出感人至深的图景。像这种画面多得很,如画两个妇女在一起洗衣,标题:“张家长,李家短”;画一讨饭的孩子坐在学校课堂窗外,标题:“二重饥荒”,都会引人意会。特别是那幅标题“最后的吻”,画的是一位贫穷妇女正把她的婴儿放进“接婴处”的抽屉更使人感动。

   有的画如同古诗句的插图,也很平常。一幅画的是一个女青年倚地柳树上,只画背影,标题“月上柳梢头”。但看了使人想起欧阳修词《元夕》中“月上柳梢头”下面一句“人约黄昏后”。看他画的《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》会使读过蒋捷那首《舟过吴江》词的人想到“何日归家洗客袍”和“时光容易把人抛”的含义。另一幅画着三个剃光头的人在桌旁,蹲坐吃喝,题为“话桑麻”,一看便知画的是农民生活情趣,从标题会看到孟浩然诗《过故人庄》是“把酒话桑麻”的意境。

   丰子恺漫画中的人,大都不画出脸上五官的表情,而是让看画的人自己推想,比如画的两幅《待车》,使人感觉候车人的脸上用不着画出表情,一想就自然勾画出来了。往年街上挑担的理发师,理发之后要给人挖耳朵的,这种景象现在可能看不到了。丰子恺画了出来,看两人的动作姿态就可笑,也是没画出人的五官表情的。他的画给人的印象是朴实无华而有引人回忆思索的艺术效果,这也是漫画的一个特色。有一幅是画着一个身穿大衣,戴眼镜手拄着拐杖的白须老人和旁边一个年轻女子,他们身前地上放有两件行李,标题:《夫妻》,谁看了都明白的。

   画家用笔极简约,正如常言说的:“寥寥几笔就画出来了”,看来很容易画,也容易引人学着画,还真有学的,但至今没见学成的“丰子恺第二”,想是自愧不行,罢手了。这是为什么呢?

   丰子恺先生阅世深,心怀仁厚,又富于文学修养和丹青技艺,感受既深,就会用笔表现出来。这是很重要的产生创作激情和动手作画的条件。除此之外,因为他画得多,引人瞩目,久而成为人所熟知的画风,有它特有的艺术动人之力。这种个人创作条件,硬学自然很难,也是一般人学不来的。从事文学艺术创作的人,开始总是学别人,然后才形成自己的风格。想学成为什么人的“第二”,那不是“有出息”的人的想法。

  丰子恺漫画的特色可说是一种近乎传统国画的抒情漫画。古代文人画常借景抒怀,他是用漫画表现的。

   有的研究者说,丰子恺“在新文学艺术史上是少见的”。同样,在中国漫画发展史上,子恺先生也是“少见的”。“子恺漫画”早已成为我国漫画界非常熟悉并载入史册的专用名词。1925年,正是由于“子恺漫画”名称出现在上海《文学周报》上,中国才正式开始统一使用“漫画”二字,作为一个画种的名称。子恺先生的名字同中国漫画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。

   丰子恺是中国文人抒情漫画的开创者。你知道丰先生发表最早的漫画是哪一幅吗?就是那幅《人散后,一钩新月天如水》。那是1924年他的好友朱自清把画稿拿去,刊发在由朱自清和俞平伯合办的不定期文艺刊物《我们的七月》上。这幅画的题目取自谢无逸的词《千秋岁——咏夏景》,而描写的则是画家自 己的感受。郑振铎先生看后赞叹不已:“实在的,子恺不惟复写那句古词的情调而已,直已把他化成一幅更足迷人的仙境图了。从那时起,我记下了‘子恺’的名字。”

   按丰先生自己的说法,他的漫画创作约略可分为四个时期:第一是描写古诗句时代;第二是描写儿童相的时代;第三是描写社会相的时代;第四是描写自然相的时代。但又交互错综,不能判然划界。他的“古诗新画”如《人散后,一钩新月天如水》、《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》等,他的描写“儿童相”的如《瞻瞻底车——脚踏车》、《阿宝两只脚,凳子四只脚》等,他的描写“社会相”的如《最后的吻》、《劳动节特刊的读者不是劳动者》等,他的描写“自然相”的如《满山红叶女郎樵》、《大树根柢固,生机永不绝》等,无不充满诗情画意,看了令人回味无穷。诚如俞平伯先生所言,子恺漫画“一片片的落英,都含蓄着人间的情味”。朱自清先生也说:“一幅幅的漫画,就如一首首的小诗——带核儿的小诗。你将诗的世界东一鳞西一爪地揭露出来,我们这就像吃橄榄似的,老觉得那味儿。” 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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